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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丟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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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丟簪

“奶……”張木開口剛想要辯駁,卻被跪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搶先一步。

“奶奶誤會了。

雪兒她並非汴梁城人士,想必在自己家中習得的規矩要跟咱們不一樣些。

況且從昨日婚禮中,奶奶也看到了,雪兒生性天真,單純可愛,思量不出什麽周全,想到什麽便就去做了,也就定然不會有些什麽其他的想法。現在這樣,許是近日來身子不爽,昨兒個又勞累過度,有些迷迷糊糊的,見到孫兒這般,就照直學去了。其實無非是怕禮數不周,奶奶責怪,誰知,這反倒弄巧成拙了。”

聽到林煜峰的辯白,張木連忙接過話茬,順著話繼續往下說:“是是是,雪兒在家中生活頗為順當,所以不曾過分憂慮過什麽。今日一下子見到這麽多人,心裏有些發慌,一慌就腦袋空白,不知道該做什麽,不該做什麽了。”

張木瞅著堂內依舊一片寂靜,又說道:“況且昨日雪兒真真是累了。本來身體不舒服,忙了一天,晚上還沒有能睡個好覺,又被一番折騰,愈發累了。”

說者無心,聽者有意。

張木本是隱晦地說自己沒睡安穩,卻沒想自己昨日正是洞房花燭之夜,這一累聽起來只會讓人想入非非。

剛才還安靜著的廳堂隱隱約約傳來偷笑的聲音。

本來一個人發出的聲音微不足道,但是那麽多人一起笑,即便是偷偷的,生生硬忍著的,聲音也依然不小。

張木臉頰緋紅地瞟了眼林煜峰,林煜峰無奈地撇撇嘴。

“當真是無心?”老夫人眼皮微擡。

一開腔就鎮住了堂內的氛圍,回歸到開始時候的嚴肅。

那不可一世又高高在上的樣子可真是與林煜峰如出一轍,要不怎麽是親祖孫呢。

張木可不敢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表現出來,繼續解釋道:“而且雪兒初見奶奶,便覺得奶奶威嚴彬彬,一看就知是個有福氣又有氣場的老人家,是尋常人家不能比的,不免心生敬畏,才一時把自己的崇敬之情化作了膝下之禮,是無心之過,卻也是真心所為,還望奶奶勿要見怪。”

“看來,這孩子到底是孝心一片吶。”

林夫人在旁邊幫襯了一句,扭頭看向老夫人。

老夫人輕輕出了一口氣,語氣稍稍平緩,但臉上卻還是不悅:“無論你曾經如何作為,現如今你已加入林家,為□□室,且為府內的嫡妻,總該收收你那不合體的性子,做出一番符合身份的姿態來。莫不然叫這一家老小的笑話,傳出去更壞了林家的名聲。”

“是,雪兒記住了。”張木低頭謙遜地應道。

“嗯。”老夫人瞟了瞟張木,又微閉著眼睛,似乎在等待著什麽。

見張木還不動,林煜峰悄悄給發呆的張木使了個眼色。

張木回過神來,心領神會,連忙站起身來,接過香兒上前一步呈上來的茶水,低頭遞到老夫人面前:“奶奶,請喝茶。”

退回原位的張木見老夫人此番痛痛快快地喝下了茶水,沒有再繼續對自己發難,不禁長舒了一口氣。

這老婆婆可是真難伺候,雖然話不多,但卻句句針紮一般,還總是板著一張臉,自己似乎都能看見上面寫著“生人勿近”。幸虧是自己,要是真的江映雪嫁過來,憑她那大小姐的腦袋,怕是要被老婆婆狠狠刁難一番,卻毫無招架之力了。

不過話又說回來,要是真的江映雪在,定然不會鬧出這樣的笑話,說不定老婆婆也不會對新孫媳這麽不痛快了。

世間萬事千絲萬縷,因果蟬聯,孰是孰非,孰先孰後,誰又能真的斷得清楚。

“娘,喝茶。”張木思索間,林煜峰就已站起身來,重新朝林夫人的方向跪下奉茶了。

“好。”林夫人接過茶水,小喝了一口,又遞給了身後的貼身侍女。

“娘,喝茶。”此次張木可是吸收了教訓,知規知禮地為林夫人奉茶。

“乖。”林夫人笑著接過茶杯,眼神裏是長輩對晚輩流露出來的關懷和疼愛。

張木見林夫人也覺得輕松許多,全然不像老夫人那般疾言厲色。林煜峰像老夫人,想必林念嶺是像夫人的吧。

“對了,映雪。”

林夫人仔細端詳了下張木的裝束,見她頭上插的是蝶花吊穗銀發簪,不免心生疑惑。

宋人相親,定親,主要是由男方家人到女方家去,如果相中女方,則“以釵子插冠中”,謂之“插釵子”,如果不如意,則“留一兩端彩段,與之壓驚,則此親不諧矣”。

按理來說,新媳拜見夫家高堂,一般都會插上當初夫家贈予的釵子前來請安才對。

“映雪,怎麽不見當初插於你冠上的白玉嵌紅珊瑚珠子雙結如意釵?”林夫人困惑地問道。

張木一楞,什麽什麽釵?

聽這名字就夠覆雜,可是臣妾不知道啊!!!

張木無助地偷偷瞄了瞄站在一旁的香兒。

香兒將手裏的茶盤抱於懷中,行禮說道:“我等雖小姐初來汴京的時候,人生地不熟,只覺得一切皆是新鮮,本想陪著小姐偷偷在街頭走走看看,卻不想小姐水土不服,一時暈厥過去,當時手忙腳亂地,只顧得給小姐尋醫求藥,卻不想那釵子不知何時遺落了。等我們再回去尋時,已找不見了。

香兒知道那是林府與江家的定親之物,非但發釵本身貴重,意義更是非凡,小姐也是如此,所以來汴京之時便一直戴著,以示對林府的重視。如今不甚遺失,還請林夫人寬恕。”

這小妮子,張口就是一套說辭,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。若是隨口縐出來的借口,那可真是也太聰明伶俐了一些。

張木順著香兒的話說道:“林府所贈之物,映雪一直視若珍寶。本來遺失那日,便想遣人前來回報林府,但又怕老夫人和林夫人生氣,便忍下來沒有敢說。

更何況當時正值大婚前夕,林府也是一直在為婚禮宴客忙碌,若在那時貿然打擾,讓老夫人和林夫人費神,那更是映雪天大的過錯了。

所以,直到今日,事情敗露,映雪才敢說出實情,若是要責罰,映雪也都領了,只盼望奶奶和娘親不要生氣,以免傷身呢。”

“無妨,一個發釵而已,也不甚你說的那樣嚴重。丟了便丟了罷,來日若見了合適的,讓峰兒再買與你便是。”

聽清楚緣由的林夫人並無絲毫的責怪之意:“倒是說起來,身子可好些了?你父親這些年來一直病著,我們也算是尋遍了汴京的名醫術士,倒也認得一些,宮裏的禦醫也是熟悉的。改日你抽的閑了,便請過來幫你看看。你還這般年輕,可要好好調理,不然到年歲大些,落下病根便不好治了。”

“多謝娘關心。雪兒只是一時的病痛,並無大礙,想來多休養一陣便沒有事情了,就不勞煩興師動眾地請大夫了。”

張木婉拒林夫人的盛情。江映雪到底有沒有水土不服,她是不知道了,但是自己只是暈車,暈完就沒事了。若說真的有什麽病痛,恐怕也是吃飽了撐出來的。

“無事最好,無論何時,身體都是最重要的。若是不舒服,你便說出來,可莫要自己硬撐著。”林夫人關懷地囑咐道。

“是。”張木應道。

見事情成功瞞天過海,張木和香兒默契地偷偷互看了一眼,有些輕松,有些欣喜,有些猜疑,覆雜的眼神如出一轍,連心思都是一樣的。

不用溝通就可以把謊言信手拈來,且前後連貫,若不是真的心意相通,就是兩人都太過聰慧了。

“你初來府中,我來為你介紹其他的家人。”林夫人說道。

“是。”張木回過身往坐在堂下左側的兩個人。

“這位是林念嶺,是府中的二少爺,你當叫他一聲二弟。今年十九歲。看來你今早已經見過的。”

林夫人說到之後,林念嶺連忙起身。

“二弟有禮。”張木上前行禮。

“新嫂有禮。”林念嶺淺笑道。

“這是林絲瑩,是嶺兒的妹妹,也是你的三妹。家中只有這麽一個閨女,年芳十六,還尚且待嫁閨中。”

林夫人說到林念嶺身邊坐著的女子,女子起身,表情卻和林念嶺大相徑庭,頗有小老夫人的架勢。

隔了半刻,林絲瑩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快速倉促地行了個禮:“嫂嫂有禮。”

四個字說的極快,說完便把眼睛看向別處,好像真的多看張木一下就會長針眼似的。

嘿,人小脾氣還不小,一個念初中的小家雀敢在我這個老家雀面前造次。

“三妹有禮。”張木上前行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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